高考、中考与人生

　　如果一个人说考试没有收获，这个肯定要遭人谩骂的。因为，我们的教育，到目前为止基本上还是围绕着考试、特别是国家设定的高考和中考进行的，也就是说，一个学生优秀与否，最主要的标志就是分数、就是成绩。你要做大队长、你要三道杠甚至五道杠，没有一流的分数，什么都别谈；你要评选先进、你要争取荣誉，只有成绩说明一切！在这个思想指导下，无论家长还是学生本人，无论学校还是社会各界，大家几乎形成了共识：分数是好东西。所以，考试的收获就是分数，就是让你扬眉吐气、让你出人头地、让你一本万利的分数。分数好的，站在领奖台上，趾高气扬、万众瞩目；分数差的，站在“被告”席上，垂头丧气、千夫所指；分数不好不坏的，赶紧勒紧裤带、提起精神，迅速改变现状，向分数好的看齐；否则，一记闷棍打来，不让你死、至少也是让你不死不活。现在，高考结束中考紧跟，期望分数收获，难道这是什么坏事吗？期望分数收获，这会过去吗？

　　你说考试没有价值，这个铁定要遭人唾弃的。因为，我们的社会，到目前为止基本上还是以包括高考、中考和公务员考、晋级考等成败论英雄的。也就是说，一个学生出色与否，最重要的指标就是书面知识、就是证书奖状。你要到好高中去吗，成绩多少分？你要到名牌大学去吗，证书有多少？虽然，这两年一些大学开始自主招生，好像改变了一考定终身的现象，实际上这些换汤不换药的改革，只是加剧了考生对分数的依赖、只是激化了考生对价值的偏离，分数还是那个分数、考试还是那个考试，只是形式稍微变化了一点、只是口号稍微温馨了一点，弄得不好，按照某些考生的话说：“为了应对自主招生，我们还要另行准备更多的内容考试、我们还要格外警惕更多的形式陷阱。”于是，这个重要那个重要，考试的价值最重要；这个不会过去、那个不会过去，高考、中考等书面考试考不好留下的阴影、留下的遗憾、留下的悔恨，永远不会过去！

　　其实，考试也好、求学也罢，无非是得到一个文化、一个道理、一个方法。在学校期间，这个文化、道理、方法只是一个起步，还有更多的东西是在社会实践中、人生领悟中自己去探索、自己去提高的。钱钟书的数学那样差，吴晗的偏科那样厉害，但是清华大学当时的领导没有嫌弃他们、放弃他们、抛弃他们，相反，学校特意开绿灯、一路放行，没有想到这表面上看不经意间的一次破格，却为国家培养了两位让世界瞩目的文学和史学大家！假如，钱钟书、吴晗生活在今天，他俩还能捕捉这样的收获、还能实现这样的价值吗？

　　由此联想到，学校读书是一个人成才的一个阶段，但肯定不是唯一的阶段！要不然，我们怎么理解高尔基要给自己文学和革命的实践领域取名为《我的大学》呢？用今天的眼光来看，一个没有上过大学的人、一个没有经过考试的人、一个没有证书奖状的人，怎么会最后得到属于他自己、也属于无产阶级文学自豪的成就呢？当然，这样说并不是全盘否定学校教育、全盘否定必要的考试。我的观点是：一个人的成才有很多因素起作用，其中老师教育是一个因素，分数好是一个因素，但是在对这些因素、那些因素做思考的过程中，我们还要认识到诸如家庭氛围、环境影响乃至角色感悟等其他因素也很重要，特别是人的世界观、人生观的培养更重要！这些地方是我们的分数系列基本涵盖不到的。如果我们的教育只对分数感兴趣，只把学习成绩作为衡量人才的唯一指数，那么，高才低能、智商高情商差的学生就无法绝迹；那么，出了一点小问题就会翻大跟头的弱不经风者就不会消除；那么，能够承担党和国家重大使命的政治家、思想家、文学家就不会应运而生！当张国焘在北京大学做学生会总干事长、陶醉于自己的书面考试成绩远远高于没有大学读书背景的青年毛泽东时，两者最后的较量竟然不是以书面知识的多寡决定胜负、而是以各自对党和民族命运盛衰之路径选择的能力高低和党性大小决定胜负！这个考试，毛泽东赢了——与其说毛泽东赢得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国化的书面成绩，还不如说毛泽东赢得是马克思主义世界观、人生观、方法论的实践成果！中专生赢过了大学本科生、而且还是湖南师专一个地方的学校赢过了北京大学的高材生，这个道理我们怎样解读才为好呢？

　　前不久，上海金山区一个高考生家庭的父母为了一点小事，老实憨厚的父亲竟然当着即将高考的女儿面把妻子给杀害、然后自杀！一个即将高考的学生，来不及先到考场与分数拼斗、却要到坟场向父母告别——这样的惨烈、这样的悲痛、这样的无奈，是这个孩子家长的原因还是这个孩子学校教育的原因，抑或是我们社会对考试过于迷信、过于紧张、过于失态的原因？可能什么都是，也可能什么都不是，因为高考、中考与人生的问题，我们确实还有许多地方没有想过、没有想好、没有想透；因为高考、中考与人生的问题，我们还更多的在硬实力、硬分数、硬指标方面做文章，而那些硬的背后之软实力、软指标、软文化，我们还有多少仁人志士知晓了、强调了、施行了……

　　著名哲学家萨特说过：“一个人对人生真理的认识深度是同他本人感受生命痛苦的程度成比例的。”人生真理是唯一不能让他人代替认识的，人生真理是引领人走向成熟、走向自为的重要伴侣，这看似虚的东西，对人生很重要，但在高考中考之际，却很少人企及。因此，我们呼吁：人生要务实，人生也要务虚——在中考到来、高考之后，在社会大众都几乎一致注重务实之际，我们是否也要发问：虚实相间，除了重视“实”之外，是否也要重视一点“虚”的东西？